程薇婷聽這話雖如此，聲音卻帶著女兒家的嬌嗔；放下白皙的臉蛋現下卻帶著紅暈，分明低著頭，卻忍不住朝宇文錦的方向偷瞄著。她是過來人了，若是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就枉費她活了這半輩子了。

“蓮兒，娘知道你心裏想什麽，只是娘要提醒你，世子爺已經有了正妻，你……”

“娘，您別說了，我知道世子爺有了正妻，那正妻之位還是女兒親手讓出去的。女兒當時不知道世子爺的身體沒有傳言中那樣糟，不應該輕信了謠言。”否則怎麽會讓落到了她頭上的榮華富貴與宇文錦這樣優秀的郎君變成了別人的，還是她最最看不起的人。

程薇婷聽她這話，立馬便反應過來她是看見宇文錦面如常人，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了。世子妃之位讓出去容易，但奪回來就沒有那麽容易了。且不說宇文錦從下馬車到現在，連正眼都沒有看過她，單說莫初初也絕對不會將到手的榮華富貴出來。

如果要奪有世子妃的位置，辦法也不是沒有。

“蓮兒，娘是過來人，能夠體會你的感受，知道感情的事情由不得自己左右，你若當真中意了世子爺，辦法亦不是沒有。”

莫清蓮一怔，如同幹旱的天地忽然遇到了雨露，眼中迸射出希望的光芒。“娘，您有辦法對不對，蓮兒知道您最疼蓮兒了。”倘若真的有辦法得到宇文錦，她下半生的生活便有了指望，他那樣的容貌，那樣的家世，足夠跟姐妹們炫耀一輩子了！

最主要的是她一眼便傾心，現下即便想收手，也是不可能的。

“你從小便接受著最好的教育，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麽多年的努力總算有了用處，世子妃自幼在鄉下長大，性子野蠻，粗鄙無禮，和你自然是無法比，若你當真傾心於世子爺，便與她爭，世子爺今晚會在府中住下，有的是時間與你交流。屆時便要看你的表現了。”

程薇婷避開了莫清蓮的視線，假裝去看前方的宇文錦。眼中閃過一抹愧疚，心中亦不是滋味。和自己的妹妹搶夫君，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她這個做母親的不僅不阻止，反而幫襯著出著註意，她心中能不難受嗎。

只是現下莫府的情況不景氣，莫天洛並沒有因為女兒嫁到了齊王府而升官，不過是月俸多了一倍，但都知道不是他能力出眾，加了月俸也不過是惹來朝廷中其他官員眼紅罷了。如此一來，這月俸加了還不如不加。

方才莫天洛與宇文錦搭話的後果，也很明顯，宇文錦根本沒有客氣的意思，連回應都沒有，分明沒有將莫府放在眼裏。而莫初初雖然嫁到了齊王府，雖然是莫天洛的女兒，心中卻只有陸鳳那個女人，根本不會為了莫府在齊王爺面前美言。

莫初初這個白眼狼是指望不上了，好在他們還有一個懂事的女兒，恰巧這個懂事的女兒也對宇文錦有了好感。事情一拍即合，接下來就是幫助莫清蓮俘獲宇文錦的心。若事情順利，莫清蓮到了王府之火惦記著莫府，莫天洛的仕途便有了希望。她這個莫府當家主母的後半生，不也是榮華富貴。

莫清蓮不知道程薇婷心中所想，聞言心下一喜，忙確認了一遍。“娘，您真的相信女兒能行？”若有了莫府的支持，她見宇文錦便有了理由，接近宇文錦亦會容易許多。如此一來，她成為下一任世子妃，並非完全沒有希望。

“你是莫府的嫡女，哪一樣不是最好的？”莫清蓮自幼眾星捧月般長大，吃的喝的用得皆是這莫府最好的。只是她們忘了一點，莫府裏最好的東西，在齊王府人眼中，不過就是平常罷了。

更不知道二人自認為只有他們彼此知道的談話，從一開始就被耳力極好的宇文錦聽了去，真真是一字不落。漆黑幽深的眸中劃過一抹嘲諷，手漸漸收攏。身為莫初初的姐姐與莫府的當家主母，不關心莫初初在王府的生活便罷了，竟然還打起了她世子妃的位子，簡直不可理喻。

他從未向現在這樣慶幸莫初初自幼是在鄉下長大的，沒有被莫府的風氣帶成了莫清蓮的樣子。看了身側挺直背脊走路的人兒，眸中化開點點溫情。

思忖間，前廳到了。

宇文錦被請上主座，莫初初次之，其餘人依次入座。下人奉上茶水，莫初初端起茶杯，掀開茶蓋，垂眸掃了一眼杯中茶水，茶色碧綠，茶香撲鼻。細呷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

“來人，為世子爺準備午膳，”莫天洛當真宇文錦的面吩咐下去，便是為了提醒莫初初，莫要動了將世子爺帶到別院用膳的心思。這一點即便沒有明說，也已經昭然若揭。

莫初初放下茶杯，淡淡掃了一眼在場幾人，待看到莫清蓮眼中的熱情時，眼底閃過一絲鄙夷。

門口北風呼嘯而過，夾雜著細雪，微微掀起了門簾，風雪刮了進來。程薇婷看了一眼沒什麽表情的莫初初，再看一眼同樣沒什麽表情的宇文錦，總覺這般僵持著不是回事，思索了一下，沒話找話。“初初，你這次回來，要住一晚才走吧。”說了是沒話找話，話語突兀又生硬。

“會住上一日。”頓了頓，“話說回來，莫老爺，程夫人，有一件事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一個月前的今天，世子爺來迎娶我，帶的聘禮是不是應該交給我了。那日我上花轎，時間匆忙，我也沒來得及顧及，現下又有時間了，你們可以交給我了，放在庫房也站地方不是。”

已經在宇文錦面前，給足了他們的面子。本來想著陸鳳在莫府能夠好好的，那些聘禮不要也罷，但今天他們的表現，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竟然當街討要她的回門禮，她沒吃過莫府的一粒米，問她要回門禮，他們也好意思。

若不是他們執意要回門禮，她也不至於這麽急著要聘禮。現在是她們逼她的，屬於她的東西，她要一筆一筆的要回來！莫初初這話，就像是一個炸彈炸在了前廳，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應。程薇婷聞言，當下臉上平靜就裝不下去了。“初初，你這是說的哪裏話，一家人怎麽還說兩家話，什麽你的我的，不都是家裏的，不都是莫府的。”

心中忍不住暗罵著，莫初初這個死丫頭，這個時候竟然回來要聘禮，況且還是當著世子爺的面，真是不知道羞恥，到了庫房裏的東西還想再取出來？簡直癡人說夢，絕無可能！程薇婷一臉熱情的笑容，怎麽著，現在也要說服莫初初。

後者輕哼了一聲，一家人？好一個一家人。“程夫人，親兄弟還明算賬，即便你是莫府的主母，也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只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聘禮是她的，必須是她的。

“初初，聽祖母一句勸，女孩子不能夠太勢力，你已經嫁到了王府，哪裏有再回來要聘禮的說道？”事關重大，即便不為了莫府的顏面，只管為了那些不菲的聘禮，現下也絕對不能松口。方琴見莫初初態度堅決，忍不住出聲。

這些家長裏短的事情，宇文錦沒有辦法插手，莫天洛亦沒有辦法說話。盡管心中不滿於莫初初的不懂事與見錢眼開，卻也沒有說話的份。

莫初初冷哼了一聲，現下想起來是的祖母，不愧是婆媳，當真是一個鼻孔出氣。“祖母，您的話不錯，我現在是齊王府的人，與莫府沒有半點瓜葛，那我就更應該要回屬於我的東西了。自從我嫁到王府，還沒有看過一眼聘禮，出嫁的是我，聘禮卻沒有我的份，你們覺得這合理嗎？”

真當她好哄，若不能將聘禮拿出來，休想這件事情平覆下來。

而她不知道的是，聘禮中有幾樣精致的首飾，現下就在莫清蓮的身上。後者聽聞莫初初要拿回聘禮，當下只覺身上的首飾都發燙起來了，連忙拉了拉袖子，擋住了手腕上的鐲子。她若是沒有這個小動作還好，這一動作落入了莫初初眼中，立馬便警覺起來了。

眼中閃過一抹怒意，莫非程薇婷他們動了她的聘禮了？別告訴她現在聘禮已經不完整了。盯著莫清蓮的手腕看了片刻，幾乎要將莫清蓮看的找個地縫鉆進去，才緩緩收回了視線。

程薇婷被問得一楞，偏生沒理也要辯三分。“初初，關上門我們就是一家人，聘禮交到你手裏還是放在庫房，又有什麽區別，你這丫頭為什麽偏要較這個真兒。”說來說去，聘禮是萬萬不能交到莫初初手上。

“程夫人，這嘴巴一張一合，話便說出來了，我方才不是說過了，就因為我們是一家人，斷然不能夠因為物質而影響了情分，將聘禮還給我，我們還是一家人。”

跟她拿親情說事，哼，真是不知害臊。既然你喜歡拿我們是一家人來說事，她便奉陪到底，一家人就可以貪汙？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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